盲车师傅

ns使人快落

【簇勒】少年不语(07)

太忙了,太卡了,再不搞病弱我就要萎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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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簇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吕归尘,分别前又叮嘱了一遍:“你一个人慢点骑车,下坡的地方要捏闸。别学我闯红灯。”

“知道,”吕归尘戴着毛线帽,围着大围巾,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夜色里亮着光。他的眼黑很大,又是下垂的狗狗眼,吸着鼻子点头的时候很显得可怜,“你今晚还回家吗?”

黎簇:“我——”

苏万终于忍不住“靠”了一声:“你们俩别在这儿演小情侣依依惜别了行不行?”

这周是单周,周六补课周天休假,按惯例,又到了苏万和黎簇网吧一夜游的日子。吕归尘刚搬到黎簇家没有几天,因为身体原因,他又不能跟着一起去网吧。为了包夜开黑把吕归尘一个人扔家里过一晚,黎簇有点儿过意不去。

黎簇杀过去一记眼刀,苏万忙举着两手退开一步:“行行行,我单身狗打扰了,你们自由地……”

黎簇懒得理他,重新转向吕归尘:“你要是不想一个人,我们早点回去也行。”

“不是……”吕归尘摇头:“我是想要说,如果你晚上不回家的话,我就早点睡了。不然还要帮你们开门……”

黎簇:……

苏万:“……我没笑!”

黎簇目送吕归尘踩着自己的单车远走,暗自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改天再去配一把家门钥匙。苏万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,在前台等办卡的时候怼了一下黎簇的胳膊。

苏万:“你不会想着要帮阿苏勒配你们家钥匙吧?”

黎簇没否认:“怎么了?”

苏万:“没必要啊,真以为人家要在你家长住呢?”

黎簇:……

苏万:“你要是实在想配也行,反正之后也能给我用。”

黎簇这次是实打实地翻了个白眼:“您也配?”

吕归尘很佩服黎簇和苏万的精力。他们俩在网吧酣战一宿,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才到家,两个人买了豆浆油条,不紧不慢地聊着天,吃完了才去补觉。

黎簇和苏万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,吕归尘的周末才刚刚开始。

他把半周里自己和黎簇积攒的脏衣服扔去阳台的洗衣机,之后简单将屋子打扫了一遍,重点整理了一下玄关的鞋柜。黎簇平时都急匆匆地在门口穿鞋,有时候换下的鞋子都懒得放回柜子里。吕归尘第一次瞧见乱七八糟的玄关时就忍不住想到,要是英氏姆妈在,恐怕要对他们俩好一顿说教。

下午的时候,黎簇和苏万睡醒了,看到经过一番整理的客厅,很震撼。苏万拍着黎簇的肩膀,说他有福了。童话故事里的男主有田螺姑娘,黎簇也不差,有了一个田螺阿苏勒。

黎簇光着脚踹他:“赶紧滚回你家去!”

苏万要回家吃晚饭,却在玄关原地转了好几圈:“我鞋呢?”

吕归尘过去打开鞋柜,让苏万看看哪一双是他的,顺便着重对另外两人建议了一下:进屋的时候最好还是把拖鞋换上,天气冷了,脱了鞋之后在家里光着脚乱晃多凉啊。

苏万系着鞋带对他竖大拇指:“讲究。”

黎簇连忙踮着脚跑过去穿了双拖鞋。冬天的棉拖鞋还在角落吃灰,能穿的只有凉拖。

苏万一走,屋子里就只剩下黎簇和吕归尘。平时功课忙,两个人在家里相对的时间基本就是晚上睡前的一两个小时,到了周末,互为室友的感觉一下子鲜明了起来。

黎簇和吕归尘一起到阳台晾衣服,一起下楼扔垃圾,一起回家点外卖。吕归尘在外卖app上搜棉拖鞋,居然真的有,黎簇跟他一起挑拖鞋,一双灰的一双蓝的,临下单时又加了一双粉的,给偶尔来借宿的苏万穿。

黎簇把鞋柜深处的旧拖鞋扔进垃圾袋的时候,吕归尘问他:“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烦人?”

黎簇摇头:“没有啊。为什么这么问?”

吕归尘:“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。以前英氏姆妈到我家帮忙收拾屋子,让我一起打扫,我有时候就会觉得不耐烦。”

“没有不耐烦,”黎簇对他一笑,“这样挺好的。我一个人把日子过得太糙了。”

等外卖的时候,两个人趴在餐厅桌子上做作业。黎簇找吕归尘借他已经写完的数学作业,惨遭拒绝:“讲题可以,抄作业不行。”

黎簇只好硬着头皮从高一基础知识开始请教。吕归尘给他讲解正余弦函数,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极轴和抛物线,黎簇突然感到恍惚。

冬天,夕阳将陷落的黄昏,令人头大的几何数学,坐在他身侧低声讲解的吕归尘。黎簇望着吕归尘线条柔和的侧脸,还有碎发遮蔽下的半圈耳框,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似曾相识。

dejavu,既视感,有人将这解释为人类潜意识对于主观判断的欺骗,也有人将此归结于未能彻底忘去的前世记忆。

黎簇拍了拍脑袋:“这个场景我好像见过!”

吕归尘被他打断了讲题思路,抬起头发出疑问的“嗯?”

黎簇郑重其事:“就好像我们俩已经这么生活过好多年了。”

吕归尘张着口一脸的茫然。黎簇忍不住先笑了。

 

吕归尘在黎簇家借住了大半个礼拜,老爷子那边终于有动静了。

宁缺这段时间被夹在中间,时不时要给吕归尘通报家里的态势,又得向家长报告诸如“阿苏勒有没有好好吃饭”之类消息,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传声筒。

吕归尘自然感到歉疚。

宁缺比吕归尘的年纪要小近三岁,但懂事一些后,他就几乎不再叫阿苏勒哥哥了。吕归尘因为身体原因而断续地休学,比起同龄人便显得落后一步;宁缺却正相反,不论身高还是性情,他都成长都太快了,像竹林里提早拔节的一棵瘦竹,因为格格不入而愈发显得沉默和孤独。

宁缺在许多时候被迫承担起了照顾者的角色。吕归尘竟然也曾经一度认为来自宁缺的陪伴和容忍是理所应当的。

宁缺像一个和谈的使者,在午饭的时候端着餐盘站到了吕归尘桌边。他低头扫一眼,苏万便识趣地拖着自己的盘子挪开,让出吕归尘对面的位置。

宁缺质问吕归尘:“你以后都不打算找我一起吃饭了吗?”

吕归尘有些愣了:“我以为……”

黎簇不太喜欢宁缺咄咄逼人的语气,按一下吕归尘的肩膀之后帮他解释了。上一次在食堂见到宁缺的时候,他正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吃饭,他们以为宁缺终于在新环境里交到不嫌弃他狗脾气的朋友了,便想着不打扰,让学弟们好好联络感情。

苏万强调:“你是不知道你哥那会儿有多欣慰。”

“他不是我哥哥,”宁缺反驳得很快,又低声道,“那些也不是我的朋友。是体育委员,带着班上几个男生缠着我报名篮球赛。”

吕归尘“啊”了一声。

黎簇:“那不是正好吗,打两场球就打出感情来了。”

苏万:“珍惜吧朋友,你们高一还有篮球赛呢,等到了高二高三,班主任恨不得用辅导书砸死你。”

宁缺:“我不打篮球。”

宁缺的父母本就长得高,他从小就在学生堆里高出一头,刚上小学的时候,市里的排球教练到学校挑新人苗子,宁缺年纪不够,却被破格录取了。排球教练眼光很毒,等到过几年篮球教练去挑人的时候,宁缺早已经不在候选列了。

吕归尘解释完,黎簇和苏万忍不住坐在一旁拍桌笑。

苏万:“黑心教练误人子弟,CBA巨星竟然就这么被耽误了!”

黎簇:“换个思路,中国男排有福了。”

宁缺:……

吕归尘觑见宁缺脸色越来越黑了,让他们俩少说两句:“宁缺训练成绩很好,原本是可以进省队的。”

即便不去做专业运动员,以宁缺的文化课成绩,未来凭借体育特长加分也可以进一所很不错的大学。他原本是不需要陪着吕归尘背井离乡地转学到南方的。

宁缺让吕归尘也少说两句,在后者讪讪闭嘴之后换了话题:“你昨天早上骑车上学,还载了人,被张伯看到了。”

张伯是他们家的司机。张伯看到了,那就相当于老爷子也知道了。吕归尘能预见,本就在气头上的外公又会因此而给他扣上一项不注意身体的罪名。

苏万在一旁落井下石:“让阿苏勒载你上学,黎簇,你不做人了啊!”

黎簇辩解:“我这是想让他多点机会锻炼。”刚说半句就被宁缺瞪了一眼,黎簇后半截儿的话音小了下去。

宁缺接着说,老爷子给吕归尘的二叔下达了挑选学区房的任务,这便是默许了他继续读高中的要求。老爷子和宁缺对于吕归尘目前的合租人看法类似:不靠谱。

黎簇:……

宁缺问吕归尘:“外公已经让步了,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?”

吕归尘:“我想住校。”

苏万劝他:“住外面更自在,宿舍空间小,人又多,要不是学校统一要求,谁乐意住校啊?”

黎簇:“我。”

苏万:“无家可归的孤儿不统计。”

黎簇用筷子砸他:“滚!”

吕归尘这一次没有被他们俩的双簧逗笑。

宁缺:“搬都搬出去了,住校外和校内有区别吗?”

“有区别。”吕归尘沉默了好一会儿:“我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。”

宁缺反问他:“哪个别人?”

吕归尘没有答话。

宁缺又瞪了一眼黎簇:“你愿意麻烦他,却不愿意麻烦我。”

吕归尘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……我只是想要像其他人一样住校读书。我也希望你有机会多认识一些别的朋友。”

宁缺恼了:“我不需要!”

宁缺眼眶有些红,低下头避开了另外几人的目光:“你要是不回去,我又凭什么住在你家?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
吕归尘喉咙有些发堵,歉疚和茫然的情绪浪潮般拥挤在胸口,让他说不出话来。好像怎么说都是错,怎么做也是错。

宁缺见他仍是沉默,深吸一口气后站起了身:“我走了。”说完话就头也不回地端着餐盘离开了。

苏万一脸忐忑地望向吕归尘,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:“阿苏勒……”

黎簇拍了拍吕归尘的肩膀:“你要是想回去……”

吕归尘摇头打断他:“我不回去。外公会让步的。”

吕归尘垂着眼,紧紧地抿着唇,唇线拉成了细细平平的一条。黎簇见惯了吕归尘温和的模样,他第一次意识到,原来这样一张脸上也会显露出强硬。

阿苏勒其实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。

 

晚上下自习之后,黎簇没有和苏万约宵夜。

吕归尘夜自习的时候在桌上趴了很久,有些没精神,也没有胃口,黎簇决定早点载着他回家休息。黎簇中午刚被吕归尘的亲属声讨过,一时间很有危机意识和责任心。

吕归尘裹着超大号的长款羽绒服,站在单车后面,像只表演杂耍的大黑熊。车子骑到半道儿的时候,他为了借力维持平衡,半个身子都趴在了黎簇的肩背上。

黎簇觉出后心的暖意,却忍不住担忧:“你没事吧?”

吕归尘在他的耳侧小幅度地换着气,气息有些急促:“有点不舒服。”

吕归尘坦白道:“我今天没有吃药。”

黎簇:“啊?”

吕归尘习惯每周按照剂量把日常吃的药物分装好,方便随身携带。这天原本该把新一周的药量续上,但他没能找到带在包里的药瓶,早上着急上学,吕归尘干脆临时停了一天药。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,到晚上的时候,心悸和胸闷的不适感便逐渐严重起来。

黎簇扶着吕归尘一路爬楼梯到家门口,一进去就直奔进卧室,把他的大包拎到了客厅。

黎簇找了半天也没看到药瓶,吕归尘缓了一会儿气之后给他描述:“白色的瓶身,有橘色的装饰条……”

黎簇问他:“什么药,名字?”

吕归尘没有做声。黎簇没空追问,他干脆将包里的东西通通倒在桌上翻找了一遍,没有药瓶。

黎簇靠了一声:“估计是苏万上次翻你的包时弄丢的。”

吕归尘忍不住皱眉:“为什么要翻我的包?”

黎簇:……

黎簇摇着头表示一言难尽,接着问他是什么药,能买吗,半夜送药上门行不行?

“是处方药,”吕归尘有些失笑,他休息了一会儿,嘴唇没有像先前那样泛白了,“没事的,可以周末的时候去找医生再开。”

黎簇:“还有两天到周末呢,你能行吗?”

吕归尘打趣他:“男人不能说不行。”

黎簇勉强配合着他的冷笑话扯了扯嘴角,但仍是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:“这下好了,药都能弄丢。你们家人肯定更觉得我不靠谱了。”

黎簇磨了磨牙:“我明天要去打死苏万。”

吕归尘笑了一声,附和他:“打死苏万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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